亚洲水塔的一次调查之旅

任务背景

作为唯一囊括世界五大河流之一完整流域的国家，青藏高原为其无数支流提供了丰沛的养分。印度洋板块经过上千万年的俯冲，终于建成了这座“水塔”。吸收太阳能蒸发上升的水蒸气在雪山表面凝华成冰雪，重力作用下滑形成冰川，无数条冰雪融水汇聚成江河：长江、黄河、澜沧江、雅鲁藏布江、印度河等。全球超过一半的人口生活在它的庇护下，像永动机一样推动着人类文明不断向前。

三位一体

如果非要选一个目的地，只能是拉萨。作为本次调查之旅的终点，未来的起点也在那里。我们前进的道路沿着神奇的北纬 30 度线，三星堆遗址、幺妹峰、海螺沟、然乌湖、布达拉宫、珠穆朗玛峰，诸如伟大的景观与遗址不是恰好在这条线上，也不出南北两百公里范围内，包括国道 318。面对毫无选择的路线，那段充满未知所见的冲动带着我们一起出发了。断裂带、峡谷、冰川持之以恒的破碎和不稳定与我有着穿越维度的共鸣。

慈悲为怀

我们决定先前往乐山，在岷江、大渡河、青衣江交汇之地见到了乐山大佛，他的座椅靠背比想象中短了许多，削弱了些许威严，却吸引了青草树木的点缀，显得更加亲和。望着他身上斑斓的历史色彩，眼神中蕴藏着对众生的慈悲。在一顿钵钵鸡的鼓舞下，我们跨过岷江，目的地泸定。如果乐山还只是在佛教文化圈内，泸定则处在汉族文明边界，再往西历史由藏族人民书写，这片区域远远大于常人熟知的西藏自治辖区范围。大渡河纵穿泸定，倚河而建的"一线城市"，享受着低海拔相对致密的大气，来路不明的微风与大渡河一齐穿行在高山峡谷之间，冲刷掉我满身的焦虑与紧张。

乐山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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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地安定

给泸定的房屋建筑拍完全家福，向泸定桥致意完成便告别了这里。我们绕到海螺沟森林公园希望能够欣赏贡嘎山巨大的山体落差，人类在地球上能够近距离接触的最大物理实体，面对这种古老又巨大的存在，再躁动不安的神经也会败下阵来陷入沉默。雨后的山林被大雾渲染出诗意与生机的朦胧气息，背后的雪山于这若隐若现之间充斥了我眼前几乎全部的想象力。即将耗尽所有思绪之前终于抵达了康定，我疲惫的视线有些跟不上本就不紧不慢地车来人往；情歌广场和街边的霓虹灯海似乎让人变得能歌善舞了起来，在城市四周黑漆漆的无声观众目视之下。

泸定桥

修建护坡大坝中

朦胧的大山

飘在天上的雪山

路边树林入口处的一匹马

雨后山林

想象之外的雪山

康定溜溜城

康巴第一关

折多山垭口的天气阴晴不定，不得不起个大早离别康定旧城，相比下午太阳更喜欢在上午上班。康巴第一关，蜿蜒曲折的折多山勾勒出青藏高原的轮廓。雪线依据海拔将山体划分成两部分，往上只剩裸露的岩石跟积雪，被那些白色熔岩磨得险峻又锋利。雪花从蓝天白云那头飘了过来，在经幡主持下匆匆受完洗礼，前往下一站。

雅江被称作中国最小的县城，雅砻江峡谷给整座县城圈出了一小块地，楼房和街道生活在其中显得十分拥挤，但又无处可去。整个调查之旅将会依次跨越大渡河、雅砻江、金沙江、澜沧江以及怒江，前三条均归属长江水系。"这几条大河被高山紧束，大致平行南流，形成谷峰相间如锯齿、江河并肩向南流的独特地理单元—横断山区"。

海市蜃楼一样的雪山

折多山

山腰里的雅江县

隔着夜幕眺望雪山

天空之城

当晚留宿理塘县，房间里的弥散供氧给正在疯狂适应高原稀薄空气软绵绵的躯体一点喘息的空间；4000 米海拔的代偿反应使当地人面颊泛红、嘴唇发紫、皮肤糙黑，听闻有钱人和退休干部会选择到成都养老定居。这里有着高原上寥寥无几的开阔平原，在长青春科尔寺后山眺望全城，天高云淡、日光倾城之下，褐红、橙黄、象牙白镶嵌其中，浑然天成的融为一体。前往兔儿山一路都是冰川堆积地貌，漫山遍野结满了石粒，寸草不生。海子山与脚下的姊妹湖相互映衬。

理塘县

无际的冰川堆积平原

兔儿山

弯曲的雨帘

姊妹湖

再次进藏

巴塘继续向西出发，驶过金沙江大桥，手机收到西藏旅游局发来的短信。1954年，G318全线通车，次年西康省被撤销并入四川省，金沙江被沿用作为与西藏的省界。我们从如美镇（2700米）到东达山垭口（5100米），经历了2000多米的海拔落差，25公里的挂壁公路。崖底的澜沧江变得越来越狭窄纤细，直到山峰变成山谷，河流从黄褐色变成雪白色，内燃机引擎变得无力无气，甚至等不及恐高，我们终于来到318最高点--东达山垭口。在这个基站信号也追踪不到的地方，路边岩壁贴着一只岩羊。继续前进，到邦达与G317汇合。

如美镇

澜沧江峡谷

蜿蜒曲折的白色河流

渺小与伟大

告别邦达平原，翻越业拉山，崇山峻岭的雄伟壮丽尽收眼底，怒江七十二拐蜿蜒呈现。我们沿着曲折的山路小心翼翼地下行，途中不时遇见卡车停靠，司机们为刹车加水降温，造成短暂拥堵。驶过怒江大桥，穿梭在阴影重重的峡谷中，两侧的山峰高耸入云，山上长满的巨石持续不断地跟地球重力较着劲，仿佛随时会倾覆而下。汽车的喇叭声在山间回荡，此起彼伏。

离开峡谷，车窗外的大山渐渐离我们远去，横断山脉被甩在身后。海拔再次抬升，远处大山的峰顶被云雾缠绕其中。抵达然乌湖，对岸的满山植被被春意涂成墨绿色，刚裹上不久的银装仍未完全脱去，飕飕的冷风为这幅静谧景象配着乐，音符一个接一个地脚踩浪花朝我们跳着过来。继续向前，突然下起的暴雪持续拉扯着我们的神经，直到临近波密才幻化成雨水。

狭长的邦达平原